美国艾米莉·狄金森写道: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是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红与黑》的哀怨文字里,于连爱情消亡,竟然还伴随着人生幻灭;《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爵士氛围下,盖茨比对爱的狂热追逐,却把他带向了一条不归路;而在电影《寄生虫》里,贫富两个阶层,本相安无事,最后却拔刀相向。 当再读海岩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我不仅读出了字里行间里爱情的缠绵悱恻,更感受了命运的恶意与无情。 娓娓道来的都市传奇,隐忍的惊心动魄 这是一个快节奏的社会,身处时代漩涡中的每个人,都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的向前奔跑。我们忙着赚钱,也忙着花钱。 除此之外,我们格外吝惜,不肯在其它无用之物上再多费一丝精力。 那些遥远的诗与远方,成了一种遥遥不可及的奢侈。商业时代,流量变现,写作变现成了写作者无法拒绝的选择。 商业写作的今天,引人入胜的黄金三章,撩动读者的奇异金手指,成了小说创作者苦苦追寻的葵花宝典与九阳真经。 但我们却常常发现,很多小说开篇波澜壮阔,气壮山河。但等订阅上架,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了开始时候的锋芒,往往泯然众人矣。 而在海岩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却保留了那个时代畅销通俗小说的特点,在娓娓道来的平淡中,展现一种特别的惊心动魄。 小说运用了一种抽丝剥茧的表现手法,它把最精彩的情节放在最后。就像一杯陈年老酒,越到后面越醇香。 小说主要情节为:律师韩丁对企业家女儿一见钟情,这位漂亮女孩罗晶晶身世坎坷。不仅父亲离世,她的男朋友龙小羽也被人诬陷为杀人犯。于是,她向韩丁寻求帮助。 韩丁左右为难,面对自己的爱人,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但如果揽下这个案子,诉讼失败,罗晶晶会怪罪他不用心;但即使成功让她男朋友脱罪,他的爱情可能又会荡然无存。 这就是前33章的主要情节,直到事情出现转机。一位盗窃犯为了脱罪,供出了另一位杀人凶手。小说情节节奏突然加快,在经历了类似电影桥段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后,律师韩丁在枪决现场救下了龙小羽。 当三人在韩丁家中再度相遇时,我认为差不多要结尾了。罗晶晶是服从自己的良心,与韩丁结婚,还是听从爱情的召唤,义无反顾地重新与龙小羽在一起?这样的开放式结尾,留下耐人寻味的空白,让读者自己思考,倒也不错。 但情节却出现了飞转直下,故事节奏再一次提速,让读者在一种过山车的加速度中,瞠目结舌。 原来,供出的那个凶手并没有对被害者四萍形成致命伤害。当龙小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四萍后,不仅没有施救,还不顾多年情分,最终杀死了她。 如果在第33章戛然而止,那这不过只是一部精彩的爱情小说。 但最后的5章故事,不仅营造了情节上的跌宕起伏,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还把故事的主题,拓展到了一个更深的广度。 它深刻揭露阶层分裂下的人性挣扎,拥有了与《寄生虫》一样的悲凉与悲悯。 爱情的牢笼里,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如果不是爱情,四萍不会苦苦纠缠龙小羽,罗晶晶不会倾尽所有去营救龙小羽,韩丁也不会接下那个完全没有胜诉可能的杀人官司。当然,龙小羽会平淡过完自己的一生。而韩丁可能会一直保持自己的不婚主义到老。 但就在那一瞬间,爱情改变了这一切。 当卑微的四萍遇上栖上高枝的龙小羽 很多人认为认为:二人不过是一种抱团取暖的关系罢了。确实,除了能给予彼此寂寞时候的感情寄托,更多是生活上的一种互相帮衬。不论是前期龙小羽为四萍承担偷窃过错,还是后来两人作为碰瓷搭档,讹诈司机等情节,无一不表明了这一点。 不过四萍却对龙小羽暗生情愫,否则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夜晚,她不会苦苦哀求龙小羽的陪伴,却拼死拒绝张雄。 如果没有罗晶晶,四萍身上的那些市井气,可能会被龙小羽熟视无睹。两人最终会牵手走完一生。 单相思的韩丁与态度暧昧的罗晶晶 作为城市不婚族韩丁,也许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爱上一个女孩,并梦想与她走进婚姻殿堂。 他那禁闭的爱情之门,却一下被打开了。罗晶晶,就是这扇大门的钥匙。即使看不到爱情的希望,韩丁仍苦苦争取。甚至,骄傲的他不无卑微地告诉罗晶晶,即使两人不能牵手,他也愿意做她的情人。 蜷缩在爱情里的韩丁,却也表现出他的洒脱。明知道法场救下龙小羽后,罗晶晶会离他远去,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下了他。其实那个时候,罗晶晶已经从失去龙小羽的悲痛中走出来了。他晚一刻到枪决现场,龙小羽可能就化为了一缕幽魂了! 驱动着他及时赶往现场的,是出于他的职业操守,还是对罗晶晶无怨无悔的爱?我认为二者兼而有之,但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心中的那份真爱。 他不想自己的爱人,在生命中留有遗憾。 造化弄人的罗晶晶与龙小羽 小说中的三段爱情,无论是身处社会底层的四萍,还是掌控着人生主动的韩丁,都是爱情的囚徒。他们求爱不得,甚至愿意委曲求全,即使不能成为光明正大的爱侣,也要成为卑微可怜的情人。 但罗晶晶与龙小羽不同,两人彼此相爱。阻扰两人不能相依相守的,不是爱情,而是充满恶意的命运。 小说中情节交代,龙小羽毛对四萍痛下杀手,是害怕“保健配方对人体有害”的秘密泄露,导致药厂关门。 作为相同出身的四萍,她肯定不会因为社会正义而透露这个秘密。但她会出于报复龙小羽而将之公布于众。 这不但会毁掉保春制药公司,也会毁掉龙小羽冉冉升起的事业。当然,它也会毁掉罗晶晶的未来生活,以及两人之间的爱情。 杀死四萍,不仅可以保证这一切继续运行,还可以向罗晶晶证明两人爱情的纯粹。他想借此摆脱四萍,不想与她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而张雄的出手,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和侥幸,他认为可以据此摆脱嫌疑。 所以即使韩丁一再强调,要他毫无保留说出所有秘密,但这段核心案情他却一直隐藏在心底。 有些人只是爱情的囚徒,而有些人却是命运的可怜棋子 何冰在《后浪》演讲中激情慷慨中说道: 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利,选择的权利。
这项权利,韩丁是拥有的。即使失去了爱情,他也可以选择出国留学来疗伤;罗晶晶也有,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先天条件,做一名模特;但龙小羽与四萍,他们却并不能完全拥有。 当选择来临,他们内心的斗争与抉择会无比激烈。因为他们拥有的底牌太少了! 小说因为结构的关系,从正面对韩丁的彷徨、迟疑以及无助做了很多呈现。但对龙小羽的表现则更多以侧面为主。所以在读者看来,不管龙小羽的人生选择多么错误,但他表现得比韩丁更加果断和勇敢。 其实,龙小羽所面对的现实选择,远比韩丁更艰难。韩丁不过是一个迷失在爱情里的男人,如果他愿意全身而退,肯定会游刃有余。而龙小羽无时无刻不在与生活抗争。 韩丁一直无法理解他的杀人动机,但当他知悉这一切后。他感觉这是一场噩梦。 而这个噩梦,却是龙小羽一直在面对的社会现实。 而命运最大的恶意,是把你高高的举起,却重重的摔在地下! 当龙小羽似乎看到生活的曙光的时候,他当然会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即使在杀死四萍后,差点死在枪决现场。但一从监狱出来,他明知道口服液配方对人体有害,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将之投入生产。 韩丁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如果片面认为道德感丧失,是两人最大区别的根源,却又是苍白无力的。道德感缺乏是表象,不是本质;是结果,但不是原因。 真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阶层这根看不见的红线。很多人想打破阶层壁垒,比如龙小羽。当他在保春制药工作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人生的曙光。但这一切如同幻境一般,很快转瞬即逝了。 现实的宿命,就像沉重的地心引力,很快把他拽了下来。 有人说,韩丁是无私的,他冒着失去爱情的风险,也要为爱人打赢这场官司;而龙小羽却是自私的,他抓住一切,想打破人生的天花板,他对于罗晶晶的爱,似乎并不是那样纯粹! 但我突然想起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小说开头那段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 ”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韩丁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爱情囚徒,而龙小羽却是命运的一颗可怜棋子! 结尾: 中国母亲河黄河多年平均流量约为2571立方米/秒,汛期瞬间流量可以达到200000立方米/秒。从数字上来看,增长接近70多倍,但水的压力增长可不是倍数级的70,而是指数级的4900倍。 所以历史上黄河泛乱成灾,大量堤坝与房屋被冲毁,人烟密集的城市变成了黄泛区。人们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这像极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人曾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人与猴子的差别更大。 生而为人,却时刻面临生存的威胁。这些生存的压力,早已让人心中的兽性冲破了人性束缚。正常的人性得不到满足,肆无忌惮的兽性就会冲破道德的牢笼,撕毁一切。 有时候无法拯救的,不只是爱情,还有那无常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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