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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爪棚干了侄媳妇,

发布时间:2022-04-23 20:37:29

导读: Xi阿姨是一个老人,一眼就知道她年轻时非常漂亮。 她已经卧床五年了,因为她摔断了腿。 Xi阿姨和我相处得很好。每次她大女儿水六妹从广州回来看她妈妈,我总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Xi阿姨有超强的记忆力。每次见到她,我都会坐在她床边,听她讲过去的事。 几天前,刘水修女回来庆祝她母亲的生日,我又去了一次。

在爪棚干了侄媳妇,

在爪棚干了侄媳妇,

在爪棚干了侄媳妇,

喜姨是位一看就知她年轻时很好看的老人。她因摔伤腿已卧床五年了。我和喜姨很谈得来, 每次她的长女水流妹从广州回来看母亲,我总会也去看看她老人家。

喜姨记忆力超强,每次看她,我都会坐在她床边听她讲旧事。

前几天水流妹回来为母亲过生日,我又去看她老人家了。

这次,九十五岁的她只神气远远的提说两棵乌榄树。她说水流妹不在家是去大坪村帮舅父打乌榄了。我说“水流妹在家呀,刚才给你云吞吃的就是水流妹呀”,但她摇摇头,只信自己的以为。

喜姨说的大坪村是她的娘家,几年前听她讲抗日战争时她赶着几只猪仔过河回娘家“走日本仔”,我就想和水流妹去看看她的山坑到连日本仔也不会出现的娘家。但一直没机会,直到她今时念叨到两棵大乌榄树。

我是第一次听她讲她的乌榄树,而且是在她连水流妹也不认识的神智下。

她说,"我家屋背后山有两棵乌榄树,也不知几时种的,好大棵好大棵,每年都有好多好多乌榄,好好吃……从来不卖的,留返自己吃,送亲戚,整成榄角吃到下次打也吃不完。每次打乌榄都好开心,大人打,细儿捡,就是好开心……成箩成箩搬落山。"

四年前吧,她一见我就知道我是谁,还会和我细细讲旧事。她说她十五岁坐大红花轿从大坪村被抬到德庆当年望族梁氏的大厦和水流妹父亲成亲。她说,大厦好大,有五六十个房,兴兴旺旺的,她和丈夫只住其中一间;她说,住大厦的族人有穷有富,她夫妻算穷的,丈夫整天捧着本书,靠几亩地难生活,她就养猪补贴家用;她说,她养的猪乸又多仔又健康,往往猪仔还在猪乸肚就被人定了。她来大厦头十年生的孩子都养不大,直到解放后好几年生到水流妹才活下来了。走日本仔时,她非常恐惧,一有风声就从德城赶着几只小猪搭船过河回娘家躲去。有次,她刚过河赶着猪仔来到一座高山顶,就看到一队一队日本仔从新圩入德城。她讲了一个她割猪草的故事。她说有次她走日本仔从大坪村回城后,由于附近不大有猪草,她就到离城约两三里的下路的柚子园找猪草,她发现那里有个柚子园有一大片特别浓密又肥又嫩的猪草没人割,她就每天到去割一担,虽然那里显得阴森森的。她也奇怪过为什么这么好的猪草附近的人不割。直到有天,有位下路农民走近她,告诉她草下有什么,她就不敢去割了。原来那片猪草下草草埋葬着一些被日本仔残害了的抗日人士。 她得意地说,大厦收归国有后,她一家成了农民,她成了生产队养猪能手,曾用塘尾四面针山的一棵树的枝叶煮水医好了生产队一大群病猪,不少人向她请教过养猪经验。她说她很小就在大坪村养猪了,她养的猪总能长得肥肥大大,从不死过。

但几年过去,什么坐大红花桥,什么走日本仔,什么养猪,她全忘了。当然也忘了我是谁。意外的是,当我问她记不记陈世汝时,她笑道,“肯定记得啦,陈世汝经常来看我,一个礼拜就来一次,带好东西来我吃,两三日前也来过。" 我说陈世汝“好久不来看你啦”,但她不信,坚持说陈世汝经常来看她。

我想,她这么记得陈世汝,很可能由于那次诉求。

十多年前,我刚开始做义工,满怀热情且勇气十足,恨不得对所有有需要帮助的人都给予真正的帮助。

喜姨当时是靠抚恤金维持生活的,当时她的子女都困难。但不知为什么那时她的抚恤金迟迟不到账,三个月一次,半年一次,当一年不到账时,她非常恐慌。水流妹找到我。我就去县信访办为她诉求……很快她就有回了“迟发”的抚恤金并从此不再被拖延。

离开大厦后,喜姨在生产队养猪,她丈夫在乡下做小学校长,生活倒也相对平静,但这种平静在“反右”运动中结束了。那年,这位心地仁厚的梁校长不忍一位年轻教师成为右派,自己用了“上面”给这位教师的右派名额。梁校长去了“牛棚”,喜姨成了生产队的铲屎工。她每天一大早一傍晚两次去城镇两个大厕所中的那个楼式厕所铲屎,铲地面一小堆一小堆的屎。她成了当地无人不晓的“名人”——铲屎婆。她说她刚开始铲时,从头包到脚,脱掉“工作服”回到家,仍到处闻到屎坑味,慢慢才习惯了。这份工作她一做就是两年多。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梁校长去世后,喜姨就开始靠每月的抚恤金维持生活。

抚恤金月月到账她就安稳。

自她老人家又能按时领回抚恤金后,每年她生日必叫我去聚餐,和我碰杯饮酒,拣最好的肉让我吃。

岁月如风,把她头脑的东西刮走得差不多了……但她却清楚记得大坪村自己屋背后的两棵乌榄树。

她深情地说,"乌榄好好吃的呀,从不卖给人,自己吃,好多乌榄好多乌榄……水流妹不在家去打乌榄了。"

水流妹说,两棵乌榄树合作化时就归集体了,她每年暑假去外婆家打乌榄,但从没打过这两棵树的。

喜姨露着童稚的笑,"乌榄树好大棵好大棵,在屋背后山,也不知是我家那时种的,好老的树呵。"

她注视的目光仿佛两棵乌榄树就在眼前。我听到她讲乌榄树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它们 。它们一如喜姨所说——在那屋的背后山,一棵在这里,一棵在那里,好大棵好老。

水流妹带我到大坪村寻找这两棵喜姨的乌榄村,在村里,喜姨的侄媳妇接待了我们。问起乌榄树,她这个侄媳妇竟不知道!

水流妹有两个舅父,我只见过她的小舅父。在喜姨还未卧床不起之前的一个她的生日宴会上,我和这位小舅父同台吃过饭。当时我就很惊讶水流妹外婆的生育能力, 因为这个小舅父比水流妹还年轻。直到这次来看乌榄树,才知道小舅父和喜姨不同一个妈。

原来小舅父的母亲本是水流妹二姑的婢女,二姑把这婢女当作养女,当她到了成婚年龄,就把她嫁给了一个地主,解放初土改时这个地主死了,那时二姑也自身难保……就有人把孤苦无依的她介绍给了水流妹丧了妻子的外公——一个贫穷的有安全的山民。就这样,这个地主的遗霜来到大坪村成了水流妹的继外婆,给水流妹增加了个舅父。

几十年过去,喜姨的乌榄树还在,但大坪村几乎不在了。大坪村,溪水那边,十几二十间屋,我去转了转,发现都荒废了,只见一个瓜棚吊着十几个大节瓜正在日渐变枯,草封了门;溪水这边,只剩两户人家,一户是水流妹大舅的儿子一家,另一户是一对年近九十的老夫妻……我站在路边一幢荒废的三层小屋的屋顶天台,看群山环抱的大坪村,想像当年喜姨在这里的时光——家家户户都有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到处果树菜地,瓜棚挂满瓜……

站在喜姨的那棵老乌榄树下,我想,历尽人间沧桑的喜姨,最后,没了沧桑,只有她的乌榄树——真好。

(陈世汝写于202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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